朱嘉明：我們要通過元宇宙 重新構建21世紀人類未來的教育體系_LIB

編者按：2021年9月10日，橫琴新區數鏈數字金融研究院學術與技術委員會主席朱嘉明教授接受中新經緯客戶端采訪，深入解讀“元宇宙”概念。

以下為訪談內容。

中新經緯：你剛剛為國內第一本元宇宙的書做序，想聽聽你對元宇宙的大致想法？

朱嘉明：首先，需要指出，現在并不存在元宇宙領域，它現在還處于“群聚效應”所產生的一個概念和早期認知的試驗階段，雖然刺激了一些商業活動，并沒有構成穩定的商業模式。總之，元宇宙尚處于非常早期的階段。

強調“群聚效應”，是指元宇宙來源于不同的資源，并最終聚集在一起。從歷史來看，對元宇宙產生影響較大的因素有三：

第一，文學。1992年，尼爾·斯蒂芬森完成和出版了《雪崩》一書，這是20世紀最好的科幻小說之一，它的實際地位是遠遠被低估的。這本小說的寫作背景1992年，也是20世紀末期最重要的時段。小說所說的很多問題，經過30年歷史都被證明具有重大現實意義。只有理解《雪崩》這本小說，才能理解元宇宙本源的含義。

現場 | 數字資產研究院技術委員會主席朱嘉明：區塊鏈可以將世界游戲規則變成“正和博弈”:金色財經現場報道，2020年8月14日，全球區塊鏈創新發展大會于江西贛州開幕，會上數字資產研究院學術與技術委員會主席朱嘉明演講表示，如今，中美關系已經很大程度上影響了世界經濟走向，二戰后，世界秩序的支點來源于四大會議。其中梅西會議確定了世界科技秩序，今天的危機本質上是從信任危機轉變成全球化危機，而重新建立信任的成本越來越高。其根本原因在于經濟形態轉變、世界經濟規模全方位擴大等因素。區塊鏈可以成為未來構建世界秩序的新結構，理論上區塊鏈具備四個明確的功能：提供國際秩序重構的社會基礎、提供國際秩序重構的個體基礎，提供國際秩序重構的法律基礎、提供國際秩序重構的經濟基礎。此外，在區塊鏈提供的技術框架下，世界游戲規則會變成“正和博弈”而非“零和博弈”。[2020/8/14]

《雪崩》的核心故事是：在21世紀的某個時刻，美國政府垮臺、公司接管美國，社會秩序形成了“雪崩式”的狀態。在這樣的情況下，人類如何創造一個新的組織模式？作者把這個東西叫做metaverse，現在被普遍接受的中文翻譯是“元宇宙”。其實，這個詞也包含超越宇宙的意思。今天，講元宇宙的大多數人未必讀過《雪崩》；直到到元宇宙概念重新火了的時候，人們才重新評價這本小說。

聲音 | 朱嘉明：區塊鏈產業雖有進展 卻?預期要緩慢的多:2月3日，數字資產研究院學術與技術委員會主席朱嘉明發文討論產業區塊鏈稱，?們?般認為，提出“區塊鏈產業”概念，是受到“互聯網產業”概念的啟發，希望在區塊鏈領域能夠重復互聯網與產業結合深度結合的歷史，最終形成基于區塊鏈技術的產業形態。但在現實經濟活動中，區塊鏈產業雖有進展，卻?預期要緩慢的多，特別是難以重復和移植產業互聯?的歷史經驗，?且看不到在短期內得以突破的前景。朱嘉明指出，從技術、產業化順序、演變機制、應用模式、擴展范式等幾個維度來看，產業區塊鏈的難在于產業互聯?模式不可復制。而區塊鏈技術應?難度最?的是實體經濟。沒有區塊鏈技術與實體經濟的結合，產業區塊鏈始終停留在初始階段徘徊。[2020/2/3]

第二，新冠肺炎疫情。因為疫情，全世界人民不得不改變生活和工作方式，把相當的時間平移到線上。

2020年，《羅布樂思》(Roblox)、《堡壘之夜》(Fortnite)，還有《我的世界》（Minecraft）等線上游戲作品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人們發現娛樂、教育、社交、科研等所有傳統的線下交流都可以在網上實現。雖然還有很多弱點，但是線上交流因其高度靈活性、規模性及低成本，在很大程度上具備更多的優勢。人們體會到，在線上可以實現現實物理世界同樣的事情，甚至可以實現地更好。當時，人們并沒有使用元宇宙概念，但是已經逼近了元宇宙的內涵。

現場 | 經濟學家朱嘉明：擁有比特幣的人每天都沉浸在貨幣幻覺之中:8月10日，《Libra：一種金融創新實驗》讀書論壇暨新書發布會在京舉辦。經濟學家朱嘉明現場指出，Libra的出現使我們以更大的歷史視角來理解當下數字貨幣對古典貨幣理論和新貨幣理論的沖擊與挑戰，而我們要以開放的心態來對待這個問題。首先，貨幣思想史中最大的問題就是有關貨幣中性的討論。如果可以認為Libra是一個貨幣的形態，那么Libra絕不是以一個中性的形態出現的。另外涉及到貨幣幻覺，人們只是對貨幣的名義價值做出反應，而忽視實際購買力變化的一種心里錯覺，擁有比特幣的人每天都沉浸在貨幣幻覺之中。有關最優貨幣量的問題，貨幣數量論首先是貨幣需求理論。但實際上，我認為貨幣供給和貨幣需求的失衡將成為未來經濟的最大現象，因為很難找到一個貨幣需求衡量的尺度，數字貨幣使得這個問題更加復雜，貨幣是復雜的但這并不妨礙貨幣的衍化。[2019/8/10]

第三，資本和市場因素。今年3月10日，羅布樂思公司上市，實現了400億美元的爆發力。公司招股書中第一次使用了metaverse一詞，引爆了元宇宙的概念。因為資本的誘惑，人們開始關注元宇宙。

聲音 | 朱嘉明：Libra是解決全球金融資源嚴重不平等的一種構想和嘗試:據澎湃新聞消息，數字資產研究院院長朱嘉明在“天秤幣的影響和中國對策”懇談會（上海場）上表示，金融資源是支撐現代經濟成長和運行的最重要的資源。但是，在全球范圍內，金融資源的不平等日益嚴重。不僅阻礙了世界經濟的均衡發展，而且加劇了貧富差別。很有這樣一種可能：Libra是解決全球金融資源嚴重不平等的一種構想和嘗試。[2019/7/9]

總之，元宇宙的活動遠遠早于元宇宙的資本運作；元宇宙的科學概念早于元宇宙的實踐——這是個漫長的歷史過程。或者說，先有了元宇宙這樣的一個理想，然后疫情創造了普及的環境，資本造成沖擊力。本質上說，元宇宙不是一件全新的事情。元宇宙現正處于早期階段，人們還處于亢奮狀態。

中新經緯：你覺得元宇宙現在要發展需要突破的核心技術是什么？

朱嘉明：元宇宙是人類從工業化社會向數字經濟和信息化轉型中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歷史事件，也是重大的科學技術事件。

聲音 | 朱嘉明：ICO使人誤以為區塊鏈可以點石成金:近日，經濟學家朱嘉明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區塊鏈對于貨幣體系的真正影響，不是基于區塊鏈創造的比特幣，而在于可以進入到一個“有貨幣功能，而不需要貨幣”的社會。現在看，至少在技術層面上，這個可能性是存在的。區塊鏈曾經被認為是點石成金的東西，但它其實從來就沒有這樣的功能，ICO這樣一個歷史階段給人們造成的最大傷害，就在于誤導了人們，以為區塊鏈能夠點石成金。區塊鏈真正的前途有兩種：一是在現有的區塊鏈模式和架構上繼續尋找應用場景；二是讓更多的科學思想、科學手段、科學方法介入，來解構和重建新的區塊鏈。[2018/12/21]

元宇宙包含著相當高的科學和技術含量。例如，元宇宙需要通過數學的詮釋，否則很難認知元宇宙的原理；元宇宙需要現代物理學，包括量子科學的支持；元宇宙需要和區塊鏈和大數據結合，沒有大數據，就沒有元宇宙；元宇宙需要能源的支持。此外，現階段的元宇宙依賴VR、AR、ER和MR等虛擬現實技術，或者是裸眼模擬現實技術。

關于游戲和元宇宙的關系，現在游戲僅僅是元宇宙早期階段呈現的形態，鼓勵游戲的玩家成為游戲的參與再創作，使得每一個游戲成為一個由游戲創造者和玩游戲的人共同創造的一個互相交流的社區和平臺。

中新經緯：你剛才提到游戲是一個早期的形態，下一步除了游戲之外，元宇宙還會向哪些方面去延伸？

朱嘉明：元宇宙(應用)最大的潛在領域其實是教育。“大學”的英文詞就是university，本身與宇宙相關；而 metaverse也包含宇宙的意思。元宇宙和教育之間，具有天然的平行性和覆蓋率。游戲的終極意義是讓大家學習。

現在，人類進入到“生活就是學習，學習就是生活”的歷史階段，學習變成了終生的、全天候的內容。元宇宙為這樣的學習提供了最大空間和最好的技術基礎。比如，開放大學就適合在元宇宙中進行，讓所有的人不再束縛于校園。

這是人類非常美好的未來。心理學家馬斯洛曾提出，人的最高級欲望之一就是求知。按照傳統教育基礎設施和機構，教育資源很難解決短缺和不均衡的問題。我們要通過元宇宙，重新構建21世紀人類未來的教育體系。這就是我的理想。

中新經緯：你所說的未來的愿景，那你覺得元宇宙大概在多長時間之后能夠到達或者說接近這樣的一個情況？

朱嘉明：現在，教育領域對元宇宙所包含的寬闊前景認識還不夠。但是，在可以預見的未來，元宇宙學校的試驗不僅會開始，而且會得到越來越多人的認同，自然就會有很多突破。現在YouTube和一些教育類網站都在承擔部分教育功能，但是存在不能讓學生成為教育的參與者、讓學生進入到教育角色的局限性。

未來的教育，因為知識更新速度太快，全世界的教育體制都沒有辦法跟上現在知識、科學、技術進展的速度。人們的全部壓力、全部焦慮，是因為人們的知識的儲備、教育的程度趕不上世界的變化。這種情況必須改變。現在太多的年輕人可以成為過去傳統老師的老師。所以，教師和學生數千年來的邊界需要打破和改變。

呼吁教育界更多地去關注元宇宙，成為元宇宙的最早的原住民，把大學辦到元宇宙上。

中新經緯：您剛才也說到元宇宙現在已經有商用的趨勢了，您看來它現在具備了商用的能力嗎？

朱嘉明：還是具備的。在元宇宙的商業化方面，亮點很多，空間很大。但是，我不希望元宇宙再重復互聯網在某些階段的教訓，即被資本力量所裹挾和左右，改變使元宇宙的本原和初衷，導致人們對元宇宙的失望。

《雪崩》這本小說描述了當這個世界完全被公司所控制，即被資本所控制之后，將面臨非常嚴重的危機和困境。所以，在強調元宇宙的商業機會的同時，要鼓勵更多的民眾、公益組織、教育機構的參與，推動元宇宙和公共資源的結合，使元宇宙成為普通民眾的新型社區、未來的家園。這是比較美好的期望。

中新經緯：你剛才的意思是否也可以理解成現在有一些的，資本是在過度追捧元宇宙這個概念？

朱嘉明：我沒有太多的統計資料來說明。但是，如果過分強調有多少數量的資本涌入元宇宙，或元宇宙公司股價發生怎樣的變化，很可能產生一個嚴重的誤導，會被認為元宇宙會受到資本的強烈影響。如果這樣的話是挺遺憾的。

我還想強調的是，元宇宙所提供的想象力，對人類發展的影響是巨大的，甚至是無限的。元宇宙正在和互聯網3.0、區塊鏈3.0結合，其包含的越來越多的求知、學習和精神生活，構成與物理和物質世界同等重要的世界。人類已經開始，而且會增加更多生命和時間在元宇宙度過。

元宇宙的未來很大程度決定于大眾的參與和貢獻。現在，需要避免將元宇宙的意義和價值過于狹窄化，避免把這個有巨大潛力的發展前程的元宇宙過早局限在資本理解的框架之中，或者為財富群體所改變。　　

元宇宙的本質，應該成為更多公共資源的載體。國家、社會企業、公益組織也更多的關注和擁抱元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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