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輕重思想中的貨幣與貿易理論評析_地球村

林子怡

中國經濟思想的發展上，《管子·輕重篇》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書中對、法律與經濟等方面的闡釋，一直是歷代學者討論的熱點，尤以漢唐兩代為盛，綿亙至清，直到近現代。《論語》中提及管子有三處：《八佾第三》：“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儉乎？’曰：‘管氏有三歸，官事不攝，焉得儉？’”；《憲問第十四》：“問管仲。曰：‘人也。奪伯氏駢邑三百，飯疏食，沒齒無怨言。’”；《憲問第十四》：“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賜。’”。前兩者對管子“有三歸”“奪伯氏駢邑三百”等非禮行為有所詆責，后者則從他襄助齊桓“霸諸侯，一匡天下”，認可他算“仁”。孔子在《論語》中并不輕許某人達到“仁”的境界，可見管子的思想在我國古代樸素唯物主義發展中有著重要的地位。

《春秋繁露》中提到：“齊桓挾賢相之能，用大國之資，即位五年，不能致一諸侯，于柯之盟，見其大信，一年，而近國之君畢至，鄄幽之會是也。其后二十年之間，亦久矣，尚未能大合諸侯也，至于救邢衛之事，見存亡繼絕之義，而明年，遠國之君畢至，貫澤、陽谷之會是也。”董仲舒是《公羊》先師，但《公羊傳》只在莊十三年記錄了管仲與魯國曹沫的交涉，并沒有對管子的評價。即便如此，《春秋繁露》或因襲先師之說，也對管仲給予了很高評價。

一、管子貨幣與貿易輕重思想

管子的經濟思想中注重外貿，因為外貿有迅速聚集物資的功能，通過外貿“致天下之良材”，并對所需要的資源價格進行刺激，以引導重要資源向國內流入。“五而六之，九而十之，不可為數。”通過價格刺激，給予相對更高的價格吸引“良材”。管子認為完全自由貿易可能會危害到國家及人民的利益，這一點比凱恩斯主義提早了將近一千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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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國軌篇》講了國家對經濟的規劃和干預辦法，主張以鄉、縣和國家進行規劃，以了解田數、人口為基礎。據此，由國家設立“環乘之幣”(公幣)作基金，由國家先貸放給農民，家中人口多者多放貸，少者少放貸。收獲后，貸款按谷價折合，以谷物繳還國家，收獲少的山田，如不夠農家食用，可用國家的公幣“振其不贍”。其結果，農民生產的大量谷物集中于國家手中，到谷價上漲時，國家又可從拋售谷物中獲得巨大利潤，以充裕國家的財政。

《輕重篇》中提出商品流通的重要渠道——貨幣，國家可以用貨幣來控制糧食流通的理論。還提出“幣重而萬物輕，幣輕而萬物重”，揭示了貨幣流通量與貨物價格的高低成反比例的規律。

管子還建議國家參與糧食等物品貿易，既可以使國家獲利，財政充裕；又能穩定物價，安定民眾生活，同時還能阻止“大賈蓄家”操縱市場，“豪奪”農民。管子也建議資源匱乏的國家“因人之山海假之”，要善于利用他國的資源。

二、管子貨幣與貿易輕重思想主要內容

管子輕重篇中的貨幣思想

《輕重》各篇中有一個統一的內核是：商品的重要流通渠道是貨幣，各類商品、糧食的買賣和流通都要通過貨幣為媒介，所以貨幣是掌握貨物、糧食流通的重要手段。商人掌握貨幣時，會囤積各種貨物，待價高時再賣出，從中謀取利益；國家掌握了貨幣，同樣可以儲備糧食以及各種物資，增強財政儲備，以備不時之需。由于貨幣作為流通手段成為各種物質財富的代表，貨幣幾乎等同于各種物質財富。因此，貨幣也成為財富的貯藏手段，國家除了鑄造貨幣以供流通外，也以貯藏或向市場投放貨幣兩種手段作為控制各種貨物流通、物價和增加國庫財富的手段。《輕重》各篇非常重視貨幣在商品流通中的作用，把貨幣作為商品流通手段的重要性提高到超過重要戰略物資糧食的地位。提到：“五谷食米，民之司命也；黃金刀幣，民之通貨也。故善者執其通施，以御其司命。故民力可得而盡也。”(《國蓄》、《輕重乙》、《揆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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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重》各篇中常常提到“幣重”、“幣輕”的問題，幣重就是幣貴，幣輕就是幣賤。關于幣重和幣輕是如何決定的，它說“物藏則重，發則輕，散則多。幣重則民死利，幣輕則決而不用，故輕重調于數而止”(《揆度》)。輕重理論中的“幣重”“幣輕”是貨幣在一定流通數量情形下，被收藏起來，流通中的貨幣減少，因而貨幣購買力提高，或者投放被收藏的貨幣到流通中，于是貨幣購買力又降低。所以“幣重”、“幣輕”是貨幣流通緊縮或松動現象的描述，而不是對于貨幣價值的分析。

《輕重甲》篇，又研究了粟價與貨幣價格的關系“粟重黃金輕，黃金重而粟輕，兩者不衡立。”并指出，粟與黃金這兩種價格相比較，“善者重粟之賈。”即應該提高糧食的價格。這是管子關于物價研究獲得認識，接近當時的物價規律，具有一定的理論意義。依據這一理論指導社會實踐，可以制定調節市場物價的各種政策和措施。抓住粟價加以調控，就能夠帶動市場萬物價格的波動，或抑制物價，或引導物價調節，藉以調節市場萬物價格，穩定市場。《國蓄》篇中詳細闡述曰：“凡五谷者，萬物之主也。谷貴則萬物必賤，谷賤則萬物必貴。兩者為敵，則不俱平。故人君御谷物之秩相勝而操事于其不平之間。故萬民無籍而國利歸于君也。”所謂“五谷者，萬物之主”，強調了“五谷”在社會經濟中占有特別重要地位，是人民生活的必需品；所謂“兩者為敵，則不俱平”者，正確認識這一客觀存在的“不衡立”關系，有利于在位君主利用這種不平衡的物價關系，調節市場，完成社會各個階層之間的利益再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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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參與糧食貿易和調控是一項基本措施，《國蓄篇》說如“夫民有余則輕之，故人君斂之以輕，民不足則重之，故人君散之以重。斂積之以輕，散行之以重，故君必有什倍之利”。國家利用供求不平衡時的物價漲、落來收購、銷售，在買賣之間就可以獲利。

國家除了參與谷物貿易之外，在農業與家庭手工業結合的條件下，也參與紡織品的貿易。齊國對某鄉“女勝事者若干”，其產品除供自身穿著外“余衣若干”也列入“泰軌”。對除去自身用度還有富余的紡織品，國家照市價折合為貨幣，支付預付款。這樣，國家又掌握了紡織品存量，等紡織品的物價上升時，國家再向市場出售，從中獲利補貼國庫。此外，國家對軍隊需用之牛馬、器械、戰車等加工品、小農具等等也都進行預購儲存，又及時預售和賣出，從中獲取巨大利益。

封建國家通過上述谷物、紡織品和其他種種物品交易，獲取了巨大利潤，充實了國家的財政。另一方面國家售出這些貨物時又有平抑物價的作用，安定了民眾的生活。這樣做的同時，也就制止了商人的囤積居奇、謀取暴利。

管子輕重篇中的貿易理論

《輕重戊》一篇中提到大國齊國以銅向鄰近小國莒國和萊國高價交換紫草，莒、萊兩國因此廣種紫草，而荒廢糧食生產，次年，齊國突然停止進口，莒、萊兩國經濟迅速崩塌。對外貿易作為一種工具，還有一定的意義。以貿易削弱彼國的財力，增加本國的財富聚集，最終齊國憑借強大的經濟實力，實現了對他國的操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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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數》篇中，管子利用齊國的特殊的地理位置，將齊國的食鹽賣給梁宋、魏、趙等國家，以獲取黃金，然后在用黃金向騰、魯等國家購買糧食。《輕重戊》篇中有許多齊桓公與管仲之間的對話，也講述了許多把本國豐富的資源進行轉化，并從他國換取稀缺資源的創新事例。

管子的經濟思想中注重外貿，通過外貿“致天下之良材”，并對所需要的物資進行刺激，以鼓勵重要物資流向國內。“五而六之，九而十之，不可為數。”通過價格刺激，給予相對更高的價格吸引“良材”。管子注意到完全自由貿易可能會危害到國家及人民的利益。在自由貿易的條件下，糧食大豐收對于豐收國未必是件好事，“五谷興豐，吾賤而天下貴，則稅于天下，然吾民常為天下虜矣。”在糧食大豐收的時候，如果國家不采取相應的收購措施，就會使國內的糧食價格下降，如果任由其自由發展，勢必會造成國內的糧食外流，使得國家和人民的利益受損。而通過價格引導，可以吸引糧食流向國內，充盈國家戰略物資儲備。“故善為國者，天下高我高，天下輕我重，天下多我寡，然后可以朝天下”。管子注重通過價格控制，對外貿進行調節，防止重要戰略物資流出，吸引重要戰略物資流入，從而使得管子的外貿思想具有貿易保護主義的色彩，一切從保國利民的角度出發。

關于國際貿易的物價，管子還提出了一個獨到的物價理論。《輕重乙》篇中曰：“善為國者，天下下我高，天下輕我重，天下多我寡，然后可以朝天下。”這是關于諸侯國之間貿易的物價理論，闡述了商品比價關系。天下物價降低，我就提高物價，天下看輕某一商品而賤價，本國卻要看重這一商品而重其價。通過價格引導，讓商品流入本國。一方面滿足本國市場需求，另外，囤積一段時間，市場上這類商品短缺，就可提高物價拋售出去。本國經濟實力強大了，就會領先各國而受到天下擁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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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主要特征

齊國在管子的主政下，分化了士農工商四個階層，執行鹽鐵專營。鹽池自由生產，國家統一收購，不得私賣；國家壟斷礦山資源，承包給商人民營，利潤三七分。政府收入構成為稅賦和專營，推行國家重商主義。齊國國力最強，但無軍事擴張野心，早期生產力條件下軍事擴張的收益高于經濟活動本身。這個時期各國的治理是依靠各國的世襲貴族來完成的。

第一方面，管子的“貿易戰”。

管子改革，幫助齊桓公稱霸過程中，曾使用類似現代貿易戰的方法，對大國如梁國，對小國如衡山國，都靠通過影響其他國的經濟生產，實現削弱他者的戰略目標。

第二方面：管子改革和商鞅改革的對比。

管子的齊國改革，其核心目的是充盈國庫，增加齊國的整體國力，管子主政齊國時，還行事了大國領導作用，幫助建立各個諸侯國間的統一關貿秩序。而商鞅改革，則力圖將秦國變成“耕戰機器”，“耕”是為了“戰”，而“戰”則是控制力的擴大，對外國財富的直接掠奪。

四、管子輕重思想對我國經濟發展的指導

“夫齊衢處之本，通達所出也，游子勝商之所道。人求本者，食吾本粟，因吾本幣，騏驥黃金然后出。令有徐疾，物有輕重，然后天下之寶壹為我用。”當今世界中，各國經濟聯系緊密，科學技術和信息技術讓世界成為“地球村”，經濟全球化是必然的趨勢。

自經濟全球化以來，美國想要通過科技信息和新能源技術革命，重新塑造其核心競爭優勢，保持世界經濟中心大國地位。而中國科技研發投入快速增加，2011年超過一萬億，占GDP的1.98%，但科技資源配置不合理，利用效率低，大量的科研成果不能轉化為應用技術的問題十分突出。中國的科技成果轉化率僅為10%左右，遠低于發達國家40%的水平。根據路透社的研究報告，2018年，以專利為主要指標的全球創新企業百強排名中，中國企業只有華為上榜。說明中國企業的科研研發力度低，難以在國際市場競爭優勢上占有利地位。在《輕重甲》篇中，管仲提到“伊尹之謀”的故事，用來說明發展國內生產，出口產品，而“來天下之財”；“伊尹以薄之游女工文繡，篡組一純得粟百鐘于桀之國。夫桀之國者，天子之國也，桀無天下憂，飾婦女鐘鼓之樂，故伊尹得其粟而奪之流”也就是說，本國生產他國需要的商品，依靠大量出口來換取本國所需要的商品和錢財。

“名有海之國讎鹽于吾國，釜十五，吾受而民出之以百。我未與其本事也，受人之事，以重相推。此用人之數也。”不僅換得了所需品，也從中賺得了大量的差價。中國經濟要想在國際上占有有力地位，必須增強核心競爭優勢，加大創新力度，讓科技創新推動中國經濟走向新的發展階段。中國政府應加快構建良好的創新環境，充分發揮政府的宏觀調控作用，建立健全創新機制。面對中國經濟的崛起，發達國家已經開始對中國進行全面技術封鎖，我們必須提高自主創新能力，保持核心競爭力。

在《地數》篇中，對于國家資源保護有這樣的觀點：“天下高則高，天下下則下”。防止物資外流，并做到“守國財，而毋稅於天下”。相反，對別國所產的本國所需要的物資，則如《輕重乙》篇所說采取“天下下我高，天下輕我重，天下多我寡”。這就是說要抬高價格，把這種物資儲藏起來，鼓勵進口。輕重論認為“昔者既是治國強本節用這，其五谷豐滿而不能理也，四流而歸于天下。若是，則紀氏其強本節用，是足以使其民谷盡而不能理，為天下虜。是以其國亡而身無所出。”“善為天下者，謹守重流，而天下不吾泄矣。”《山至數》中也說道：“謹守重流，而天下不吾泄矣。”采用輕重之術將糧食等物資控制在國內，不使外流。

中國必須長期堅持對外開放這一基本國策，讓世界各國了解中國的歷史文化和承認中國的市場經濟地位。同時，從國情出發，吸收和借鑒他國的優秀文化成果，擴大引進技術和利用國際有利條件，從實際出發，密切關注各國市場行情的變化，把握時機，靈活的調整和選擇合適的價格和貿易策略，真正做到：“輕重無數，物發而應之，聞聲而乘之”。中國在對外開放中應堅持實施互利共贏的開放戰略，在促進自身發展的同時，也要切實承擔大國的責任和義務。兼顧各方特別是發展中國家的正當利益，努力處理好與周邊國家的關系，《小問》篇中提到：為了促進周邊貿易，應在關稅方面采取優惠政策，鼓勵國與國之間的經濟貿易發展，吸引外國客商來本國從事貿易活動，“征于關者，勿征于室，征于市者，勿征于關，虛車勿索，途負勿人，以來遠人。”綜合考慮維護中國發展和促進各國共同發展的要求。推動建立更加公平合理的國際經濟新秩序，縮小南北經濟發展差距，推動發展中國家和發達國家的平衡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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